周宗泽 郭永玉 杨沈龙 陈真珍
摘要：采用“间接学习—回忆”实验范式，考查方位记忆的生存优势及生存记忆的性别差异。在电脑屏幕上下左右4个方位随机呈现动物或食物图片，被试相对于中央点对捕获动物或采集食物的难易程度进行评价，然后进行方位回忆测验。实验1和2采用2(情境：生存情境vs.比赛情境)×2(性别：男vs.女)的被试间设计，发现当狩猎动物或采集食物活动与生存相关时，图片方位回忆的正确率较大；实验3为2(情境：生存狩猎情境vs.生存采集情境)×2(性别：男vs.女)的混合设计，发现不同性别被试在两种生存情境中的图片回忆正确率存在差异。表明方位记忆具有生存优势，生存记忆存在性别差异。
1
引言
人类的记忆系统在自然选择标准下逐步进化，以期实现个体生存和种族延续。现代人类记忆系统的运行仍带有明显自然选择标准的“印记”(Nairne，2010；Nairne，VanArsdall，Pandeirada，& Blunt，2012)。自然选择的一个重要结果是结构与功能达到吻合，反映机能性(李宏利，周宗泽，徐董军，2009)。分析生理结构而不考虑机能是不可思议的。同理，只侧重记忆结构的研究显然很不够。
随着进化心理学的兴起，部分心理学家逐渐使用机能分析方法研究记忆。生存加工比控制条件使信息有更好的记忆表现，产生稳定的记忆优势，这就是所谓的记忆生存优势效应(于睿，毛伟宾，贾喆，2011)。生存加工是指让被试想像自己被困在国外大草原，为了生存需要寻找食物、水源、并躲避猛兽等，被试评价实验项目所指代的事物与在这种情境中生存下去的相关程度。其他实验条件则与此相仿，均是在给定情境下判断项目的某一属性(李荆广，郭秀艳，2009)。研究发现，无论是自由回忆还是再认、无论是被试间设计还是被试内设计、无论被试是成人还是儿童、无论实验材料是图片还是词汇、无论词汇分类明显与否、无论是语词逻辑记忆还是空间位置记忆，生存加工均产生较好的记忆效果(傅成，2010；李荆广，2009；Aslan &
作为自然选择的产物，因为有助于提高生存环境中人类的适应性、记忆系统逐步进化(Nairne，Pandeirada，Gregory，& Van Arsdall，2009；Tooby & Cosmides，1992)。进化过程中，人类很大程度上扮演着满足生存需求的觅食者角色，记忆系统关注那些能够解决狩猎和采集环境中特殊适应性难题的相关信息。研究者发现被试在生存狩猎和生存采集情境中的记忆效果更好(傅成，2010；Nairne et al.，2009)。近期，研究者使用“间接学习—回忆”实验范式在位置记忆领域验证了记忆生存优势(Nairne et al.，2012)。在评价阶段，食物或动物图片出现在屏幕的不同位置，被试根据情境评价采集食物或捕获动物的难易程度；回忆阶段，先前出现过的图片呈现在屏幕中央，被试需要回忆先前图片出现的位置，并使用鼠标点击确定。通过比较点击位置与图片真实呈现位置的相对距离，研究者发现生存情境中相对距离较小，被试对刺激位置的记忆更精确。
从适应性观点来看，位置信息的记忆有助于解决生存、繁衍等适应性难题。研究者发现对食物位置的记忆依靠食物自身的营养价值(New，Krasnow，Truxaw，& Gaulin，2007)；潜在威胁人类生命的动物的位置也更容易被记忆(Wilson，Darling，& Sykes，2011)。记住特定区域中食物的位置有利于食物的获得，记住潜在危险动物的位置有利于避免伤害，提高了个体后期的生存几率。因此，位置记忆表现出生存优势也就不令人感到奇怪了。
但是，Nairne等人(2012)的研究没有关注刺激的方位。狩猎活动和采集活动中目标的方位信息具有适应性价值，对于祖先至关重要。例如，对于狩猎者祖先而言，方位记忆有两个优势：消除搜寻和跟踪猎物时对转弯和地标的注意分心，同时提供回家最直接的路线(Silverman et al.，2000)。方位记忆不仅使更多地认知资源聚焦猎物增加成功狩猎的几率，而且减少不必要的回家路程以节省体力。可见，方位信息有助于祖先获得食物以确保生存。大自然塑造人类的记忆系统加工和记忆适应性相关信息，是因为它们有助于人类获得食物、免受猛兽伤害或者获得配偶(Nairne et al.，2007)。因此，人类的记忆系统应该倾向于记忆刺激的方位信息。验证方位记忆的生存优势是本研究目的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男性在狩猎技能相关的任务中表现较好而女性则在固定物体的记忆方面表现优异(Voyer，Postma，Brake，& Imperato-McGinley，2007)。男性也通常自认为有更好的方位感(Pazzaglia，Cornoldi，& De Beni，2000)。关于记忆的性别差异，进化心理学认为，人类在早期适应环境的过程中男女分工不同，女人主管采集，男人主管狩猎，根据适应性记忆原理推测，分工不同导致不同性别的独特觅食认知专门化(于睿，毛伟宾，贾喆，2011；Gaulin & FitzGerald，1986)。生存优势理论进而推断男性和女性在不同生存相关活动中的记忆效果存在差异。然而，生存记忆的多数研究不支持该推理(Nairne et al.，2009；Nairne et al.，2012)。仅有傅成(2010)的实验发现女性在生存采集任务的记忆效果好于男性。探究生存记忆是否存在性别差异同样值得关注。
从以往的研究中可以看出，人类的记忆系统具有生存优势，但尚没有研究者探究方位记忆的生存优势。此外，生存记忆是否存在性别差异也没有定论。因此，我们改进Nairne等人(2012)的“间接学习—回忆”实验范式，通过比较被试在不同情境中对图片方位回忆的正确率，探究人类的方位记忆。实验1和实验2设置了生存情境与比赛情境，考察方位记忆的生存优势，我们假设人们在生存情境中方位记忆的效果更好；实验3设置了与性别相关的生存狩猎情境和生存采集情境，考察生存记忆的性别差异，我们假设不同性别的被试在两种生存情境中的方位记忆存在差异。
2
实验1
基于狩猎活动的方位记忆生存优势
早期适应环境的过程中，狩猎动物是男性的主要任务，该过程中方位记忆至关重要。提高人类适应性的方位记忆应该表现出生存优势。
2.1
方法
2.1.1
被试
在某所师范大学选取大学生被试56人，男女各28人，平均年龄21.29±1.97岁。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色觉正常，均未参加过类似实验。
2.1.2
实验设计
实验采用2(情境因素：生存狩猎vs.比赛狩猎)×2(性别：男vs.女)的两因素被试间设计。性别因素考察被试记忆的性别差异，情境因素指狩猎活动的性质，任务都是捕获动物，唯一的差别是前者被描述为具有适应性价值。
2.1.3
实验材料
正式实验前，请10名心理学专业研究生对Snodgrass和Vanderwart(1980)文章附录中提供的图片进行筛选和评价，要求研究生首先判断每一图片是否可以作为被狩猎的对象，如果不可以，判断下一图片，如果可以，则采用5点计分(1表示非常不适合，5表示非常适合，其余类推)评价该对象在多大程度上适用于作为被狩猎的对象。采用肯德尔和谐系数对10名研究生的评分一致性进行分析，结果显示，W=.81，表明10名研究生对图片的评价一致性较高。我们选取评价平均分为4及其以上的图片为的实验材料，最终获得28张图片。使用Photoshop软件进行处理，每张图片大小约为80×80像素。
60组由8个数字随机组成的数字串作为分心任务。
2.1.4
仪器和设备
实验材料通过17寸屏幕的台式电脑呈现，分辨率为1024×768像素。实验程序使用Eprime 2.0编制，指导语等文字为黑色，刺激背景为白色。
2.1.5
实验程序
实验分为难易评价、分心任务和回忆测验三个阶段。指导语以及实验材料通过计算机呈现。被试分为两组(生存狩猎组和比赛狩猎组)，每组被试28人，其中男性和女性各14人。实验程序如图l所示。
难易评价：被试根据不同实验情境完成难易程度评价任务。动物图片随机呈现在屏幕上下左右4个方位(纵轴上方、纵轴下方、横轴左侧、横轴右侧)，每张图片距离中心点相等约为280像素。被试根据动物所在方位和动物特性评价捕获该动物的难易程度。实验开始前，被试进行4张图片的小练习以熟悉难易评价任务。实验开始，生存狩猎组被试接受下列指导语：
“本任务中，请想象您被困在国外的大草原上。作为小组中的一员，您的责任是为您的团队捕获猎物提供肉作为食物。您需要尽可能多地捕获动物，以帮助团队成员生存下去。我们将会向您呈现一些动物图片，这些图片出现在屏幕的上下左右不同方位，表示该动物位于您的前后左右，请您评价捕获到这些动物的难易程度。您的最初位置位于屏幕的中央黑点处。动物的方位可能会影响捕获的难易程度。当然，您也应该考虑动物的其他特征，例如部分动物可能跑得很快，部分动物比较凶猛，这些可能影响您捕获它的难易程度。请记住，您的任务是尽可能多地捕获动物，以帮助团队成员生存下去。”
比赛狩猎组被试接受下列指导语：
“本任务中，请想象您被邀请参加一个狩猎比赛。作为小组中的一员，您的责任是提高团队的成绩。您需要尽可能多地捕获动物，以帮助团队赢得比赛。我们将会向您呈现一些动物图片，这些图片出现在屏幕的上下左右不同方位，表示该动物位于您的前后左右，请您评价捕获到这些动物的难易程度。您的最初位置位于屏幕的中央黑点处。动物的方位可能会影响捕获的难易程度。当然，您也应该考虑动物的其他特征，例如部分动物可能跑得很快，部分动物比较凶猛，这些可能影响您捕获它的难易程度。请记住，您的任务是尽可能多地捕获动物，以帮助自己的团体赢得比赛。”
24张图片依次随机呈现在不同方位，持续5秒钟后消失。被试随后进行难易程度评价。生存狩猎组指导语为“为了小组成员继续生存您捕获到该动物的难易程度为”；比赛狩猎组指导语为“为了小组获得比赛胜利您捕获到该动物的难易程度为”。“1”代表非常容易、“5”非常困难。被试用键盘上的数字键1、2、3、4、5输入评价结果。每张图片的评价时间为3秒钟，超过评价时间自动呈现下一张图片，该图片的结果记为0。
分心任务：图片呈现结束后，被试进行数字串抄写的分心任务。指导语提示被试费与抄写的正确率相关，确保分心效果。60组由8个数字随机组成的数字串依次呈现在屏幕上，每个数字串呈现4秒钟。
图1
实验程序
回忆测验：分心任务结束后，被试进行突然的图片方位回忆测验。24张图片依次随机呈现在屏幕中央，要求被试回忆每张图片在难易评价阶段出现的方位，并用键盘左侧的数字键输入结果。每张图片的回忆时间为3秒钟，超过时间将自动呈现下一张图片，该图片的回忆结果记为0。指导语提示被试需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回忆测验。
2.2
实验结果
被试在限定时间评价了超过95%的图片，未被评价的图片对整体实验影响较小。使用SPSS 16.0对被试的方位回忆正确率进行2(情境：生存狩猎vs.比赛狩猎)×2(性别：男vs.女)的多因素方差分析。结果发现，情境因素主效应显著，F(1，52)=12.43，p＜.001，=.19，1-β=.93。生存狩猎情境中方位记忆的正确率大于比赛狩猎情境。性别因素主效应并不显著，F(1，52)=.51，p＞.05。性别因素与情境因素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52)=1.56，p＞.05。
难易评价结果进行2(情境：生存狩猎vs.比赛狩猎)×2(性别：男vs.女)的多因素方差分析。情境因素主效应不显著，F(1，52)=2.75，p＞.05。性别因素主效应显著，F(1，52)=12.52，p＜.001，=.19，1-β=.94。女性被试的难易程度评价结果大于男性。情境因素和性别因素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28)=1.34，p＞.05。
狩猎动物活动与生存相关时，动物方位的记忆效果较好。男性的记忆效果并不优于女性，性别差异不显著。此外，不同情境中难易程度的评价结果没有显著差异，但女性认为成功捕获动物更困难。记忆的正确率与难易程度的评价结果不一致，方位记忆优势不能归因于难易程度的评价。实验1验证了方位记忆的生存优势，但不同性别的记忆效果没有显著差异。
3
实验2
基于采集的方位记忆生存优势
早期适应环境的过程中，女性负责采集。记忆食物的方位，有助于女性迅速地到达采集地点获取食物。采集活动中的方位记忆应表现出生存优势。
3.1
方法
3.1.1
被试
在某所师范大学选取大学生被试56人，男女各28人，平均年龄21.36±1.65岁。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色觉正常，均未参加过类似实验。
3.1.2
实验设计
实验采用2(情境因素：生存采集vs.比赛采集)×2(性别：男vs.女)的两因素被试间设计。性别因素考察被试记忆的性别差异，情境因素指采集活动的性质，任务都是采集食物，唯一的差别是前者被描述为具有适应性价值。
3.1.3
实验材料
Snodgrass和Vanderwart(1980)图片库中，可以作为被采集食物的相关图片较少。在正式实验之前，我们从网络上选取约20张可以作为采集对象的植物图片，填充到图片库中。请10名心理学专业研究生对所有图片进行筛选和评价，要求研究生首先判断每一图片是否可以作为被采集的对象，方法同实验1。结果显示，W=.79，表明10名研究生对图片的评价一致性较高。我们选择评价平均分最高的28张图片作为实验材料。使用Photoshop软件进行处理，每张图片大小约为80×80像素。
60组由8个数字随机组成的数字串作为分心任务。
3.1.4
仪器和设备
同实验一。
3.1.5
实验程序
实验2与实验1的实验程序相同，唯一差别是需完成的任务。实验2变为尽可能多地采集食物。被试到达实验室，分别接受不同的指导语。正式实验前，被试首先完成4张图片的小练习以熟悉实验任务。
难易评价：被试需根据不同的实验情境完成难易程度评价任务。生存采集组和比赛采集组接受的指导语分别与生存狩猎组和比赛狩错组相仿，只是情境分别换成了生存采集和比赛采集。
24张图片依次随机呈现在不同方位，持续5秒钟后消失。被试随后进行难易程度的评价，方法同实验1，只是指导语相应变化：生存采集组指导语为“为了小组成员继续生存您采集到该食物的难易程度为”；比赛采集组指导语为“为了小组获得比赛胜利您采集到该食物的难易程度为”。
分心任务：所有图片呈现结束后，被试进行数字串抄写的分心任务。
回忆测验：同实验1。
3.2
实验结果
被试在限定时间评价了超过95%的图片，未被评价的图片对整体实验影响较小。使用SPSS 16.0对被试的方位回忆正确率进行2(情境：生存采集vs.比赛采集)×2(性别：男vs.女)的多因素方差分析。结果发现，情境因素主效应显著，F(1，52)=8.81，p＜.05，=.15，1-β=.83。生存采集情境中方位记忆的正确率大于比赛采集情境。性别因素主效应不显著，F(1，52)=2.01，p＞.05。性别因素与情境因素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28)=.15，p＞.05。
难易评价结果进行2(情境：生存采集vs.比赛采集)×2(性别：男vs.女)的多因素方差分析。情境因素主效应不显著，F(1，52)=.29，p＞.05。性别因素主效应不显著，F(1，52)=.64，p＞.05。性别因素与情境因素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52)=.46，p＞.05。
采集食物活动与生存相关时，食物方位的记忆效果更好。女性被试的方位记忆效果并不优于男性，性别差异不显著。此外，被试在不同情境中难易程度的评价结果没有显著差异，男性和女性的评价结果也没有显著差异。方位记忆的生存优势不能归因于难易程度的评价。实验2支持方位记忆的生存优势，但不同性别的记忆效果没有显著差异。
4
实验3
方位记忆生存优势的性别差异
男性和女性的方位记忆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差异(Chai & Jacobs，2009；News，Cosmides，& Tooby，2007)。生存优势理论推断男性在狩猎任务中记忆效果更好，女性在采集任务中记忆效果更好。实验1和2中，方位记忆的性别差异不显著，与Nairne等人(2009，2012)的研究结论相同。但不能忽略傅成(2010)的研究，发现女性在生存采集任务的记忆效果显著好于男性。值得注意的是，Nairne等人(2009，2012)的研究比较生存情境和非生存情境中的记忆效果，而傅成(2010)比较生存狩猎情境和生存比赛情境中的记忆效果。前两个实验，我们没有发现生存记忆的性别差异，可能源于非生存加工没有充分诱发不同性别的特异性认知，削弱了生存记忆的性别差异。因此，实验3以两种生存情境为实验条件，探究生存记忆的性别差异。
4.1
方法
4.1.1
被试
在某所师范大学选取大学生被试24人，男女各12人，平均年龄21.08±1.34岁。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色觉正常，均未参加过类似实验。
4.1.2
实验设计
实验采用2(情境因素：生存采集vs.生存狩猎)×2(性别：男vs.女)两因素混合设计。性别因素为被试间变量，情境因素为被试内变量。
4.1.3
实验材料
实验3采用实验1和2的实验材料共56张图片，为28张动物图片和28张食物图片。120组由8个数字随机组成的数字串作为分心任务。
4.1.4
仪器和设备
同实验1。
4.1.5
实验程序
实验程序与实验1相似，改进之处是被试需在两种生存情境(生存狩猎和生存采集)中完成相应的狩猎动物和采集食物的任务，主试匹配被试完成两种任务的顺序。
4.2
实验结果
被试在限定时间评价了超过95%的图片，未被评价的图片对整体实验影响较小。使用SPSS 16.0对被试的方位回忆正确率进行2(情境：生存狩猎vs.生存采集)×2(性别：男vs.女)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发现，情境因素主效应不显著，F(1，22)=.56，p＞.05。性别因素主效应不显著，F(1，22)=.37，p＞.05，见图2。
但如图3所示，性别与情境的交互作用显著，F(1，22)=6.72，p＜.05，=.23，1-β=.70。简单效应分析发现，男性在生存狩猎情境中回忆正确率显著大于生存采集情境，F(1，22)=5.28，p＜.05；女性在生存狩猎和生存采集情境中的差异则并不显著，F(1，22)=1.70，p＞.05。
难易程度评价结果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发现，情境因素主效应显著，F(1，22)=19.28，p＜.001，=.47，1-β =.99。生存狩猎情境中的评价结果显著大于生存采集情境。性别因素并不显著，F(1，22)=.15，p＞.05。性别×情境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22)=.30，p＞.05。
情境因素和性别因素主效应都不显著，但二者的交互作用显著：男性在生存狩猎情境中的方位记忆显著好于生存采集情境，女性在生存采集情境中的方位记忆并不显著好于生存狩猎情境。男性和女性被试都认为狩猎动物比采集植物更难，没有表现出性别差异，记忆效果的性别差异不能归因为难易程度的评价。实验结果在一定程度上表明生存记忆具有性别差异。
5
讨论
作为自然选择的产物，提高人类适应性的标准塑造我们的记忆系统。记忆系统的进化，源于它有助于提高生存几率，或者更为直接的是，提高繁衍后代的能力。因此，祖先应该对生存相关信息有更好的记忆效果。事实上，信息的生存加工的确能够提高后期再认或自由回忆的效果(Nairne & Pandeirada，2010)。
图2
不同情境中男女被试的方位回忆正确率
图3
情境与性别两因素的交互作用
近期，研究者将记忆生存优势拓展到空间位置记忆，人们在生存情境中对刺激位置的记忆更加精确(Nairne et al.，2012)。位置记忆是适应性记忆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方位记忆同样不可或缺。实验1和2发现，被试在生存情境中产生更好的方位记忆效果，且这种优势在狩猎情境和采集情境中都存在。不同情境中难易程度的评价没有显著差异，适应性相关是方位记忆生存优势的主要诱因。
传统的空间记忆和提取理论有多种，其中类属模型认为，物理世界的心理表征是无偏向的，刺激在两个水平上被加以表征——特异或精细值表征和类属表征(周荣刚，张侃，2004)。类属水平上的编码表征物体间的关系。每种关系均对应着一对特定关系的组成部分(例如，“上”和“下”)，类属表征对于阐明相邻部分间的空间关系特别有效(游旭群，杨治良，2002)。实验中，主体以自身或其在大空间的方向为基础进行知觉组织，形成类属进行关系加工。方位记忆的生存优势，表明并不能简单地将生存加工看作关系加工，与部分研究结论相一致(Burns et al.，2011；Nairne & Pandeirada，2008)。空间知识获取的坐标系统模型则认为，人们依靠自我参照系统对身体—物体空间关系进行加工，通过观察者身体朝向所定义的坐标轴，该系统为定量空间中的认知加工提供了框架(周荣刚，张侃，2004；Shelton & McNamara，2001)。传统的方位记忆依赖自我参照，生存加工产生的记忆优势表明自我参照不能合理解释该优势，这与已有的研究结论相一致(Kang et al.，2008；Nairne et al.，2007，2008)。在进化发展时期，人类很大程度上作为觅食者以满足生存的需求(Nairne et al.，2009；Symons，1992)。任何一种心理机制，只要有利于食物的获得，具有这种心理机制的个体就能够获得更大的生存和繁衍的几率，并能够将这种适宜性的心理机制传递给后代。作为狩猎者和采集者的祖先在漫长进化过程中所形成的解决问题的惯用方式，通过繁衍遗传给后代。因此，关系加工、自我参照等传统的空间记忆机制不能合理解释记忆生存优势，生存加工很可能是一种源于自然选择的特殊编码程序。
人类的认知塑造发生在历史特定时期，其时作为觅食者的男性和女性出现劳动分工：男性狩猎，女性采集(Nairne et al.，2009)。根据适应性记忆原则推测，这种分工导致男女出现不同的独特认知专门化，即男性对狩猎相关信息有记忆优势，女性对采集相关信息有记忆优势。实验3采用生存采集情境和生存狩猎情境，发现了情境与性别的交互作用，男性在生存狩猎情境中的方位记忆效果显著优于生存采集情境；女性则在采集情境中的记忆效果较好，其与傅成(2010)的研究结果相一致。但值得注意的是，实验1和2中不同性别被试的记忆效果差异并不显著。比较生存情境和非生存情境时，生存记忆没有性别差异；比较生存狩猎情境和生存采集情境时候，生存记忆表现出性别差异。这可能由于传统编码方式、不能显著诱发独特的认知专门化，导致性别差异不显著；生存情境中，生存加工有效地帮助被试编码觅食相关刺激，产生记忆的性别差异。实验3表明生存记忆具有性别差异，但是女性在生存采集情境中的记忆优势并不显著。因此，生存记忆性别差异的研究需要深入探索。
本研究没有让被试评价实验材料对于情境的相关性，消除了将记忆生存优势归因为项目和情境间一致性的可能性(Butler，Kang，& Roediger，2009；Nairne & Pandeirada，2011)。我们不能确切表述生存加工的机制，但确定生存加工优势的边界条件也是重要的，这些边界条件帮助我们理解生存加工记忆的机制。例如，Savine等人指出面孔记忆依靠深加工，但是面孔的生存加工没有记忆优势，表明不能简单地将生存加工看作深加工的另一种形式(Savine，Scullin，& Roediger，2011)。未来研究，可以通过考察生存优势的边界条件探究生存加工的机制。
6
结论
本研究验证了方位记忆的生存优势，当狩猎动物或采集食物任务与适应性相关时，人们对刺激方位的记忆效果更好。研究的另一个结论是生存记忆具有较明显的性别差异，男性在生存狩猎情境中的方位记忆显著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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