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端砚老坑
于 波
2005年,我到深圳市工作,闲暇时逛书城,发现了端砚。服务员如数家珍地介绍了一大串名称,老坑、麻子坑、宋坑等。我花费400元钱买了一方。暑假回东北老家,送给在黑大工作的高中同学程前波,他说:“端砚是四大名砚之首啊,稀罕物!”
之后,端砚这个词时常浮现在脑海。心想,有机会一定去趟肇庆市,好一睹砚都芳容。转眼间,十五年过去了。直到2020年7月,我才实现了这个小心愿。
肇庆,古称端州。端砚自唐朝开始,断断续续开采到清朝,成为皇家贡品后,更受到历代文人墨客的青睐。宋代书法家苏东坡和米芾都留下了不少有关端砚的诗句和趣闻。正是对砚台的痴迷,米芾才创作出了不朽的书法篇章《研山铭》。宋朝开始,端砚石料取于水下,可以想象,地下石工们工作环境的恶劣程度。
下了高铁,我急不可耐地赶到西江渡口,因为去探访老坑要坐船过西江。大太阳当头烘烤,也阻拦不了我的热情。远观对岸,群山起伏,不少拖船在江中穿梭。我猜测,采石工不会每天往返两岸吧。他们一定是住在山上简陋的工棚里,没黑天没白夜地为皇家开采石材。苏东坡曾经写下端州采石的景象:“千夫挽绠,百夫运斤。篝火下缒,以出斯珍”。正是劳动人民的辛劳和智慧贡献出皇帝欢喜的文房珍品。
站在甲板上,远远就可看见,“中国砚都——砚坑紫云谷”几个大字进入视野。
登上码头,游人都在入口处拍照留念。疫情过后,尽管口罩还没有摘掉,可人们都愿出来游山玩水,放松心情。同行的湘伟兄用他新买的尼康D850照相机,为我留下了在紫云谷的第一张照片。进入山门,没有看到想象的山溪涓涓,而是各种服务游客的摊点。没走几步,一片水域近在眼前。耳边快门声不断,原来是湘伟兄兴奋地拍着波光粼粼的风景。我想,如果这片水域历史悠久的话,那老坑遗址就不会太远了。因为我有类似的经验。小时候,常常去双鸭山七星煤矿。凡是有煤井坑口的地方,附近都有一片水域,那是采矿时抽出的地下水。我和湘伟兄沿山边石径上行,没走出200米,就发现了老坑遗址。近一人高的巨石上刻着“老坑洞遗址”五个大字。巨石后有一汪清水,水深不到一米,看不出这就是坑口,水中有几条小鱼在游曳。沧海桑田,不是我想象的老坑的样子啊!静下心来,仔细阅读石壁上的简介:端石老坑洞,始凿于唐武德元年(618年),因年代久远故称老坑(又称水岩、皇岩)洞内原有飞鼠洞、东洞、正洞、洞仔、大西洞、水归洞等分洞穴,现存大西洞与水归洞……端石老坑洞所产砚石以石质细腻,石品花纹丰富,以及下墨、泼墨快等特点,成为众砚坑之冠,被视为“砚中至宝”……
在附近凉亭坐下,买来冰激凌消消暑。卖冰点的阿姨告诉我,端溪水以西的石质不能做砚台。端溪水东边这里却出优良石材,像老坑出产的砚台主要是进贡给皇帝的。我想起了包拯的《书端州郡斋壁》:“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秀干终成栋,精钢不作钩。仓充鼠雀喜,草尽兔狐愁。史册有遗训,毋贻来者羞。”包拯在端州任三年知州,自己“不持一砚”。对端州地方官借进贡之际,勒索砚工的做法深恶痛绝,他以此五言律诗表达心志。端州百姓为纪念这位清官,刻《宋包孝肃公新祠记》碑,这块距今有500多年的绿端石碑是当地市民捐出的。据考证,碑文是明代学者南海县人张翔所刻。
寻找老坑的任务完成了,我临时起意,问了几位从山上下来的游客。“看到老坑洞了吗?”还真有不知道的。我热情的指给他们看。人们的心理是“无限风光在险峰”,都奔着山顶去了,没想到老坑遗址却在山脚下。好风景是用心体验出来的。
回深圳前,我到白石村买了砚台和端石镇纸留作纪念。
肇庆古迹多多,人杰地灵,我还会再来。
2022年7月2日 于颂德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