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以来,有一种不知写什么好的感觉。厦门面临新冠疫情以来最严峻的抗疫局面,此时再若无其事地写一些地产文章,好像有些没心没肺。但我们只是一个非综合性的小平台,转发一些消息,喊几嗓子“厦门加油”、“同安加油”,又显得人微言轻,于事无补。好在厦门终于全域转为低风险区域,抗疫取得阶段性胜利,真是喜大普奔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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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一场新冠疫情,让此前岁月静好的厦门“破防”,而90%的确诊病例集中在同安,更让这座曾经辉煌和落寂的古城史无前例地成为全城关注的焦点。对于很多支援同安的岛内干部来说,这甚至可能是他们第一次踏上同安这块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而同安某些地区的艰苦条件,可能超出了他们预料。


同安,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一个游离于厦门之外的厦门。其实岛外其它地方也有同感,但同安的特别之处在于,它是离厦门岛最远的行政区,同时又是厦门最早的行政中心,历史上的同安县曾经管辖着今天厦门除海沧之外的大部分区域以及金门岛,是厦门岛的大大。


史载同安县设置于西晋太康三年(公元282年),距今已有1700多年,但这一历史水分很大,因为同安县当年即废,并没有实际设立。到了公元803年才又设立大同场,为县之前身,也是同安别称大同的由来。又到了五代后唐长兴四年(933年),正式设置同安县,隶属泉州府,至今也有千年的历史。


那时候的厦门岛,还是一座不知名的海岛,叫做新城或者嘉禾屿,属同安绥德乡嘉禾里,约等于现在的街道、居委会。厦门岛具备城的雏形,还要等到明洪武二十七年(1394年)江夏侯周德兴在岛西南筑成中左所卫城,也就是厦门城,在今天的市公安局一带,至今还保存有一小段城墙遗迹。明末清初以后,由于重要的海防地位和便利的航运条件,厦门岛逐渐拥有超然的地位,直至成为通商口岸、经济特区。



同安和思明,谁才是更地道的厦门?如果厦门只是岛内的厦门,那这600多年的建城史就是厦门的历史。但今天的厦门岛内两个区仅占全域面积的十分之一,“岛内大提升,岛外大发展”的口号喊得山响,理应更多地把目光投向广大的岛外各区。作为厦门最早的行政建制和面积最大的行政区,同安理应得获得应有的位置。



在厦门岛兴起之前,同安县城已是泉漳之间一座一个人烟辐辏,文教兴盛的闽南重镇,素有海滨邹鲁的美誉。一个地方是否繁盛,要看历史上有没有大人物出现。


厦门(同安)历史上第一个大人物是苏颂,而且是学霸级的大人物。苏颂是北宋与王安石、欧阳修同时代的政治家、科学家,官至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即宰相),太子太保,封赵郡公。他创制的“水运仪像台”,成为现代天文仪器和钟表仪器的先驱,被英国科技史泰斗李约瑟誉为“中国古代和中世纪最伟大的博物学家和科学家之一”。同安苏颂故居芦山堂(苏氏祠堂)至今尤存,苏颂后人在同安繁衍生息,裔孙苏延玉于道光年间代理四川总督。


同安历史上一个另载入史册的大师级人物是理学宗师朱熹。南宋绍兴二十三年(1153年),二十四岁的朱熹任同安主簿,一干就四年。同安是朱熹仕途开始的地方,这段时间也是朱熹思想转折,初步奠定学术基础的时期。朱熹在同安期间以其“敦礼义、厚风俗、劾吏奸、恤民隐”的治县之法管理县事,排解同安、晋江两县械斗,整顿县学、倡建“教思堂”,颇有政绩,并且在同安各处留下不少手迹,如南门桥溪中石上的“中流砥柱”,小盈岭“同民安”石坊,梅山寺后的“同山”等等。 从此“闽之文学以漳泉为最,而漳泉尤以同安为最”,在浓厚的文化气息熏染下,同安人才辈出,有明朝理学名宦林希元、刑部侍郞洪朝选等。金门在历史上也归属同安管辖,且人文成就在同安格外突出,有显宦陈沧江家族、蔡献臣家族、有文武双全的蔡复一(明天启兵部侍郞,贵州巡抚),才子许獬等。近代汉语拼音的首创者卢戆章也是同安人。文教之风只是银城的B面,彪悍与勇武,是同安给人印象更深刻的一面,或许更能代表同安人的气质。明末以来,中国海疆不靖,加之清廷与郑氏集团在金厦地区展开长达三十年的拉锯战,于是同安又盛产水师将领,有提督十一人,总兵、参将、游击数百十计。名垂青史的民族英雄陈化成就是同安丙洲人。第一次鸦片战争,身为江南提督的陈化成率兵扼守吴淞口,开炮击中多艘来犯的英舰,后因总督临阵脱逃,其他部队溃败,陷入孤军奋战,誓死不退,以67岁的高龄,肉搏至牺牲殉国。此外还有江南水师提督林君升,厦门水师提督吴必达,郑成功的部将陈永华、洪旭都是出自同安。率领27军参加长津湖战役的彭德清将军,是原同安县,现翔安区彭厝人。

不过,同安的彪悍,也有正邪两面,最具有传奇代表性的就是李长庚和蔡牵这一对官兵与强盗。李长庚,马巷后滨村人,蔡牵,西柯西浦村人,两人的家乡隔着同安湾,相距不过十几里路。蔡牵是乾隆嘉庆年间纵横闽浙的大海盗头子,拥有战船数百艘,部众两万余人,多次攻打台湾、东南沿海,屡挫官军,按现在的说法,是不折不扣的“海贼王”。李长庚出身乾隆朝武举,历任闽浙地区游击、参将、总兵,直至浙江水师提督,李长庚一生的主要使命,就是剿灭蔡牵。两个同安老乡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互为对手、克星,两人缠斗十数年,互有胜负。嘉庆十二年十二月,李长庚偕福建水师提督率闽淅水师追击蔡牵至广东黑水洋面,蔡牵部仅剩3船,眼看将大获全胜之时,大风突起,长庚身旁中炮,颈额受创阵亡,蔡牵得以退入安南外海重整旗鼓。不过蔡牵也气数将尽了,一年多以后,李长庚的一手培养和提拨的福建水师提督王得禄率,浙江水师提督邱良功率闽浙水师在定海外洋包围蔡牵,双方激战两天一夜,蔡牵见大势已去,遂裂船沉海身亡。

明末清初,厦门岛逐渐成为闽南的海运贸易中心和海防中心,开始在近代具备了重要的地位。在小小的厦门城内,云集了诸多省级、副省级的军事和行政机构。

此时的厦门岛,已经具有了某种特区的性质,虽然在理论是仍然是同安管辖下的嘉禾里,但同安知县已经管不了厦门岛上的行政事务了,直到1914年厦门岛和金门、大小嶝共同设置为思明县。1935年4月,厦门及鼓浪屿等7个岛屿设厦门市。1997年5月,同安改县为区。2003年4月,设立翔安区,将同安区所辖新店、新圩、马巷、内厝、大嶝5个镇划归翔安区管辖。 自此,同安厦门主客异势,千年古城同安成了厦门的一个区,或者说厦门终于完成了城市进程的最后一块拼图。一方面,同安撤县设区,完成了从县城到市区的蜕变,彻底溶入大厦门的城市格局中;另一方面,同安从统领厦门、金门 的老大,成为厦门的一个区,版图越变越小,不免有些失落。尤其是与岛外各区相比较,同安是唯一没有通道与厦门岛直接连接的区,这让同安一度有些边缘化。尽管版图变迁,但至今同安仍是厦门面积最大(657平方公里),人口岛外第二多(85.6万)的区。对于总面积只有1699平方公里,寸土寸金的厦门来说,占据三分之一强面积,拥有独特山海资源,而且位于厦门城市格局的中轴线的同安,是一片不应该被忽略的土地。近几年来,各大城市都在加强并县(市)运动,龙海、长泰撤市(县)设区,断了厦门的“念想”,而厦门自1997年并了同安之后,市区版图再也无法扩大。

在2017第一财经的中国城市商业魅力排行榜单上,厦门落选新一线城市,从此未再入围。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就是在“生活方式多样性指数”这一项上没有优势,因为厦门太小了。细究起来,厦门是一座精致、小资有余,而市井气息略显不足的城市。如果没有了同安这片广阔的腹地,厦门将显得更加单薄。没有同安老城,厦门作为一座城市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将大打折扣。同安人千百年来按照自己的节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让这个地方有一种与厦门其它城区迥异的淳厚气质。



双溪绕城的同安,有着丰富的人文遗迹:闽王王审知起事之地北辰山、保存完整的文庙,元代古城墙,旧县衙遗址,千年古刹梵天寺、梅山寺,儒学宗师朱熹留下的众多手迹,民国时期的钟楼和骑楼街道。



厦门的民俗多源自同安,如车鼓弄、宋江阵、拍胸舞、莲花煲歌、烧王船等;同安的民间信仰丰富而庞杂,儒道释无所不备,厦、金、台诸多神灵的神庙都在这里。同安依山傍海,有着厦门独特的山林湖海资源,有汀溪的水库和温泉,有莲花山、金光湖等山地和森林公园,有厦门最高峰云顶山,当然还有星罗棋布的美丽乡村和农家乐。当然,同安不只有历史和情怀,对于厦门来所,还有至关重要的现实意义。同安滨海新城是岛外四大新城之一,同时也是环东海域的重要组合部分。同安和翔安滨海,就像人字的一撇一捺支撑起整个环东海域。厦门将东部市级中心放在翔安,主要是出于土地资源的考虑。这并不会降同安的重要性,相反,由于翔安和同安密切的地缘关系和历史渊源,翔安新城和同安新城的共生发展,将会给同安这座千年老城带来新的生机。


我们之前的文章说过,同安这几年的进步很大,今年9.8同安招商引资额968亿元,仅次于思明,大幅领先其它各区。同安近年来的发展势头却是肉眼可见的强劲。2015-2020年,同安区GDP增长2.4倍,是厦门唯一翻倍的区,年均名义增长率高达19.2%!环东海域同安新城的建设发展更是日新月异,成为岛外新城中名符其实的高(高科技)、富(高投入)、帅(高颜值)。滨海浪漫道五星酒店群,让同安摆脱了落后土气的形象。


然而,千年巨变,非一日之功。经此一疫,也让人看到了同安与岛内的差距。这种差距,既有同安本身基础设施的差距,也有主观认知上的差距。作为病例占全市90%的本地传染源头区域,同安初期投入的资源显然是不成比例的,而同安乡民的一些“彪悍”气质也加强了现场的一些无序状况。好在,我们的优势就是举国动员体制。一旦认识到问题所在,举全省全市之力支持同安,下沉基层,很快就控制了局面,最终取得厦门抗疫的初步胜得。当然,这一切也离不开同安人民的配合,忍耐和为此付出的牺牲。



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让同安成了厦门的焦点,也让很多的公务员、医务人员前所未有地亲密地接触了同安,相信他们对于同安,对于同安与岛内的差距,必然也有了切身的体会。其实近些年来,同安承接了不少传统制造业的转移,比如这次的高发区新民镇和乌涂社区,就是同安工业集中区所在地,聚集了众多工厂和外来务工人员,所以给疫情的防控带来了很大的挑战。我们看到了同安多元的一面,既有环东海域的高富帅,有同安老城的千年温度,也有传统工业区的人潮涌动。



每一个区域,因为不同的地缘条件,有不同的发展定位和发展水平也属正常。但是对于厦门这样一个全域设区,面积不大的城市来说,各个区域在公共服务、经济发展上本就不应该有太大的差距,或者至少不应该任由这种差距扩大。最新的《福建省国土空间规划》提出“发挥两大都市圈极核带动作用,支持福州、厦门打造500万以上人口特大城市”。城区人口不等于常住人口,否则厦门人口早就超过500万了。这里所说的500万以上人口,是指能够参与城市建设,并充分享受到城市公共服务的城区人口。


不管是建设“厦漳泉大都市圈“还是打造特大城市,都离不开岛外大发展,岛外大发展离不开同翔两翼的腾飞。无论是未来科技城还是同翔安高新产业区,同安都是主角之一。未来的同安,将是厦门的工业重镇,产业聚集区,所以同安配得上更好的城市建设。


从同安自身来说,剽悍和勇武的气质,可以转化为锐意进取的精神,也可能成为的融入现代市民生活的障碍。同安足以称为一座英雄的城,当然应该扬前者而弃后者。随着厦门抗疫取得阶段性胜利,复工复产复学将重新成为生活的主旋律,厦门人将以不屈的抗疫精神,重新投入如火如荼的城市建设中。沙茶面加油,同安封肉和乌涂煎包也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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