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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辞抔土容一砾(散文)
中华人民共和国生日的那一天，笔者跟随普宁家乡亲友组成的“骑乐无穷”野外攀援穿行团队，又一次悦读品览普宁市一侧的大南山麓（大南山横跨惠来、普宁、潮阳三县，是粤东南莲花山脉之余脉）。
与少年、青年、中年时，登临“仁山秀水”的浮皮潦草、囫囵吞枣、只重秀色冶艳的表层认知大相径庭的是：已逐渐步向老年的我，此番却品悟出大南山的山之魂灵。也就是巍巍大南山，百读不厌的是其内敛厚重，温润和静，不争不吵，睿智安祥，虚怀谦雅，包容践诺；纳千丘万壑，容点滴涓流，固守故土，安之若素，从不飘摇，竭尽所能，不责人过。和风祥雨广播草野，德露甘霖遍洒世间……这与潮人精神品格何其相似乃尔。
秀水灵山忠厚地；慈云时雨义薄天。巍巍大南山脉，胸怀博大，容砾纳土积涓流，且温敦诚挚信诺，从不像墙头草般飘摇；其巍峨威武而谦和，从不像小人般骤不及防就“翻脸”，以威权而慑人；坚固而能作倚仗凭借，人们望见名山心踏实，一仰秀峰人安宁……有利于万物而无求于世，不索取于人，像父亲无私呵护儿女又不求回报一样，因而被山麓区域的人民奉为“父亲山”。
父爱如山。望天石（也称摩天石），在普宁市一侧大南山麓西部，海拔高度940米。望天石其峰如斧削剑雕刀凿，摩天迫月，攀虹亲霞，高耸入云端，银河近在咫尺，披雾吮露，沐精浴华，挺拔险峻，石壁立千仞，无欲秉刚直。峰顶有一巨石，昔时相传凡夫俗子站在顽石上，信手便能摸天。与天拭比高，欲和天语须策杖登临望天石。仙人见世间万民对天心生敬畏，常常叩天长问，窃窃私语知心话，报告民间的万千状况，研味草野庙堂的酸甜苦辣、疾苦喜忧，品评世道的诸般况味、赤橙黄绿……便恐草民泄露天机，从而强行将原来完整的巨石割碎，将绝顶裁矮。后人立于石上踮起脚尖仍摸不着天公而只能望天兴叹，潸然泪下。故名望天石，也称摩天石。伫立峰顶，我明知石已碎、山已矮，却还是要去望天石“摸天”，寻“仙”问天机，只因还有梦，还有良好的愿景从来没有断绝过。
那天，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气象万千。我们进入大南山公路，一径穿花逐柳，越岭攀岩，度水踏露，经白马仔转军用盘山公路，至茅坪转望天石的水泥路。一路上只见漫山遍野的岗茶、岗松、桃金娘、山茱萸、野多年……得山川的灵气，竞相生长，灼灼其华，毫无际涯；路旁斜枝旁出的繁杂灌木，山姑一样俊俏的野杜鹃花，红艳艳将山岭映衬得彤彤炎炎，靓丽多姿，仪态万端。更为吸引眼球的是那一望无际的芒草花。时入初秋，绿壮壮的山芦苇一变色为金灿灿。山风过处，金色的山峦此起彼伏，乱云飞渡；如金色海洋般波澜壮阔，漫向天际。芦花瑟瑟，飘絮飞英。又逢雾岚笼罩，云雾变化多端，朦朦胧胧，影影绰绰；雾气和芦花搅拌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蔚为大观。
一路逶迤前进，终于见到多年未见的摩天石了。但见：奇花古木吐紫气含黛烟，怪石嶙峋，层层叠叠，林立耿硬，兀立孤耸，直插云天，又云飞雾罩，果然如梦如幻，犹置海市蜃楼，莫测缥缈，轻雾薄霭缭于裙裾，俯瞰峭壑阴森，淡墨纷披。在石丛中，有一庞然顽石“鹤立鸡群”，壁立独峰。石下有庙，庙前为平台，可供游览者聚集和观景。庙的右边群石垒叠，如石阙层城，凌云摩天射北斗，蜿蜒至又一巨石。此石下为悬崖深渊，望不见底，顿觉冷风嗖嗖，凉彻脊背。石的半腰一小径，仅容一人侧身而过。守庵人告诉笔者，云雾烟霭，变幻百态，但如果天气晴好，则可东见双髻山，西见珍珠帘山，北见猴嘴山、莺嘴山、峡岭山等奇峰，雄伟壮观；南观海洋如带，海天一色；平台前不远处有铜锣大湖，可见湖边悬瀑若筛，散玉飞珠……
摩天石，在高高的山岭上卓然而立，大气磅礴，彰显着大南山独特气质与博大胸怀、宽厚包容。大南山涵养了铜锣大湖、三坑水库、寒玛水库，以及练江等水系，滋润着山脚下田畴沃野的万物，养育着一方子民。特别是脚下的三坑水库像一块湛蓝澄碧的明镜，映照着背靠群山的村寨。这些村寨具潮汕特色，其平房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宁静而惬意；村前寨后，炊烟袅袅，稻菽千重，物阜民丰。
这使人油然想起了《道德经》中的名句：“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我想，包容是一种美。深邃的天空容忍了雷电风暴一时的肆虐，才有风和日丽；辽阔的大海容纳了惊涛骇浪一时的猖獗，才有浩瀚无垠；苍莽的森林忍耐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才有郁郁葱葱。泰山不辞抷土，方能成其高；江河不择细流，方能成其大。一宽一容瞰天下。正因为大南山的博大，才成就其“一方景仰”的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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